那时,沈括总是刻意忽略这个问题,将对余幼笙的所有好,都一味地归于愧疚和补偿,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对林暮瑶还是一心一意。
他总想着,林暮瑶会理解的。
包括体验情侣生活的这一个月,他只当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内心深处隐秘心思的机会,他想,等换肾手术结束,他还是只属于林暮瑶的沈括。
只是他没想到,暮瑶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。
一切都太晚了,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心里的悔恨几乎将沈括淹没,对林暮瑶的愧疚也几乎将他压垮。
如今,林暮瑶死了,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,甚至都无法弥补了。
沈括是真的后悔了。如果当初他果断一点,答应暮瑶再给余幼笙五百万,直接让余幼笙捐肾,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?
可惜,没有如果。
甚至不止是他欠了林暮瑶的,余幼笙也欠了林暮瑶的!
沈括沉默许久,猛地甩开余幼笙,漆黑眸子里的念头逐渐坚定。
“余幼笙,暮瑶死了,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我的事情以后都将和你无关。”
还没等余幼笙失落慌张,他又继续道:“不过你欠了暮瑶太多太多,你答应给暮瑶捐肾的事没有做到,要么十倍赔偿我曾送你的一切。”
“要么,你这颗本该属于暮瑶的肾,就没必要留着了!”
他的声音平淡无波,却让余幼笙如坠冰窖,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。
“不……你不能这么对我……”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,从后背紧紧抱住沈括。
“阿括,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,你早就不是曾经那样一心一意爱着林暮瑶了,你对她更多只是曾经的承诺和责任而已,现在林暮瑶死了,我们可以在一起了,就不要再计较那些了,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沈括冷漠地将余幼笙推开,冰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,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“余幼笙,我真后悔,曾对你动过一点心!”
“无论是你还是我,欠暮瑶的,都该一一偿还!”
话音刚落,他闭了闭眼睛,让人将余幼笙拖下去,摘走那颗应该属于林暮瑶的肾。
毕竟,她有多少资产可以赔偿,他一清二楚。
从前他送她的那些东西,给她补偿的钱,只怕早就被她挥霍干净了,根本拿不出来偿还。
余幼笙绝望至极,她没想到曾经对她温柔的沈括,如今竟然冷漠到了如此地步。
她不解至极,挣扎着不肯离开,死死攥住沈括的裤腿。
“阿括,求求你了,放过我好不好?我没有做错什么,暮瑶也都死了,她用不上我的肾了,求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?”
攥着裤腿的手都用力到发白了,沈括却依旧冷漠,还毫不留情地踹开她的手。
“放过你?那我的暮瑶怎么办?这是你当初自己做出的承诺,是你欠她一颗肾,你就该还给她!”
话毕,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迟疑的保镖。
“还不赶紧将她带走?!”
“是!”保镖匆匆拖走余幼笙,对她所有的哀求都充耳不闻。
声嘶力竭的哀求声越来越远,沈括的心却空落落的。
他只默默地将林暮瑶的尸体抱进怀里,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。
“暮瑶,欠你的肾,我让余幼笙还给你了。”
“这一次,再也不会有任何人,任何事来阻碍了,你要是能睁开眼睛,说不定还能用上那颗肾,我们继续在一起。”
“暮瑶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好久,回应他的却只有死寂。
寒冷的太平间里不会有人醒过来给他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