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清洲不惑
深秋,有田村院子里,一身穿褐色衣裳的妇人插着腰,不停的怒骂着趴在地上昏睡过去的新婚妇人。
“肯娶你这个痴傻儿媳妇,已经是我大度,叫你给我磕满一百个响头,你竟然不愿意!”
“我呸!珍儿,你去把那床破被子拖去猪圈,叫她给我睡猪圈去!”
伊禾就是在这样吵闹的情况下,时隔半年,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她在末世挣扎求生,好不容易活到快要结束了,却被最信任的朋友推进悬崖,凄惨死去。
再一次有意识,她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痴傻女人体内,亲眼看着傻女被亲妹妹欺负,吃猪食,跟狗抢骨头。甚至背上了妹妹私会外男的黑锅,倒贴给一户人家的痴傻儿子做老婆。
从头到尾,傻女亲生父母冷眼旁观,甚至宁愿倒贴也要将丢了全家脸的傻女“送走”。
伊禾看着,心疼却又无可奈何。
可现在她竟醒了!想起傻女消失的原因,伊禾握紧双拳,抬头怒视着眼前的刻薄妇人秦氏。
就是这个恶婆婆,逼傻女进门之前往石头上重重的磕一百个响头,才让进屋。傻女磕到额头流血,磕到死都没完成。
秦氏眼看痴傻媳妇敢瞪着她,顿时气的火冒三丈,手里的藤条更是狠狠落下。
“个贱蹄子,打死你个没礼的!”
只打的鲜血透出了红纱,伊禾忍着痛,缓缓捏紧了拳头。
反手拽住藤条,拉的秦氏一个踉跄。
而她瞪着秦氏的眼神,冷漠的像在看一个死物。
秦氏脊背一凉,心想这傻子怎么会突然这么有气势?肯定是装的!秦氏自我安慰,接着举起手中藤条。
而那藤条却没落下,半空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。
“你打够了么?你够了的话,那就轮到我了。”长期咿咿呀呀不说正常话的嗓子忽然说话,更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。
秦氏一愣,立刻道:“你敢!我是你婆婆!”
伊禾嗤笑,夺过藤条,随即一巴掌扇到秦氏脸上。
一旁穆珍儿想来制止,也被伊禾一巴掌扇倒在地。
秦氏眼看女儿被打,顿时发了疯。
“你这个臭……啊!”
看不见影子的藤条噼啪落下,专门挑在看不见的地方打,秦氏躲无可躲,嗷嗷乱叫。
穆珍儿吓得不敢过去,呜呜哭泣。
“你也敢半路拦住我的轿子?我婆婆已经入土,你就是个妾,知道吗?卑贱到土里的贱妾!”穆安平原配死的早,秦氏倒贴做妾,这么多年依旧没有进穆家名册,算不了正妻。
而她现在要嫁的,是上了名册的嫡孙,即使也是个傻子,那也轮不到秦氏教训。
她就是欺负原主是个傻子,才使劲磋磨。
一想到原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,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对身体的影响,伊禾心中怒气冲天。
下手愈发重了,一直到秦氏嘴角流血,哭着求饶为止。
伊禾低头,捏紧秦氏下巴,如同野兽一样冰冷的眸子盯着秦氏,缓缓说道。
“给我记住了,再敢摆谱,你这条命就别要了。”
当做垃圾一样丢开秦氏,伊禾穿好衣裳,兀自坐上那一台灰顶小轿子上。
轿夫这才敢从树林里出来,大气不敢出只低头抬轿子。
这新婚妇连婆婆都敢打,委实少见。
秦氏哭到断气,想去找当家的告状,但一想到刚刚伊禾说的,自己只是个妾,就气的浑身发抖。
灰顶小轿走进有田村穆家院子里,宾客们面色难看,新婚当天,新娘竟然迟到了!
穆安平更是觉得丢脸,看着一旁蹲在地上玩自己衣角的傻儿子,火气更大了。碍于宾客在场,不好发作。
正气着,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女子。
身材纤细,头戴红纱。但她身上却带着点点血痕,甚至能闻见点点血腥味道。
穆安平当中丢了脸,对这个好不容易給傻儿子娶来的新婚妇也没好脸色。
即使是个傻子,他也没好脸色。
“你去哪儿了?”
“哗——”一下,伊禾掀开盖头,露出苍白的脸,以及渗血的额头。
“我?我被你那好继室骗走,她要我朝她磕一百个头,不磕就不能进门。”
“什么?”宾客们一片哗然,嘴巴张的能吞下一颗鸡蛋了。
“我倒不知道,什么时候一个没上家族名册的继室竟有这么大权利?”
一个继室,竟敢如此胆大?
等等!她不是个傻子吗?怎么忽然说话变得利索了?
穆安平更是惊讶,两家人私下谈妥,傻女嫁傻男,你不出彩礼我不出聘礼。甚至伊家还出了十斤白面倒贴,只求婚期从一个月之后提前到今天。
结果这会,原本应该痴傻的只会咿咿呀呀叫的儿媳妇竟然能正常说话了?
“娘子!我的娘子!”地上蹲着的红服男子笑嘻嘻站起,蹦跳着往伊禾那里去。
已经双九年华的男人脸上全都是稚气,言语间满是天真。可他却偏偏生得一副绝美容颜,笑起来像是仙子一样,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。
红衣衬得他热情潇洒,衣袂飘飘间,男人看上去跟常人没什么不同。
可他是个傻子,且智商只有三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