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草稿纸上的星光》小说章节列表精彩阅读 林溪程默轻轻小说全文

1蝉鸣声里的重逢粉笔灰在日光里浮沉时，我盯着黑板上的二次函数突然怔住。

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唾沫横飞地推导公式，声音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又弹回来，

混着窗外尖锐的蝉鸣，像一把钝锯子来回拉扯着神经。

这不是我该在的时空——办公桌上那杯冷掉的咖啡还冒着热气，

稿纸上刚写了一半的微分方程解法还洇着墨痕，怎么眨眼间就跌进了1998年的夏天？

指尖掐在掌心的刺痛无比真实，连带着后颈被电风扇吹起的碎发都在发麻。

当后排传来铅笔盒坠地的脆响，金属碰撞声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，我几乎是本能地回头，

撞进一双小鹿般受惊的眼睛里。林溪慌忙去捡散落的笔，浅蓝色连衣裙的袖口沾着点粉笔灰，

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，露出纤细的脚踝踩着白色帆布鞋。

这和十七年后在葬礼上见到的她判若两人。那时她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旗袍，

安静地躺在鲜花丛中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我站在人群末尾，听着哀乐声里夹杂的议论，

才知道她后来嫁给了同校的物理老师，听说婚礼那天放了一百只氢气球，红的、粉的、蓝的，

在晴空下飘成一片绚烂的云。而我，在35岁的某个深夜，对着台灯枯坐。

桌上摊开的是她高中时问我借过的《数学分析》，泛黄的纸页间还留着她浅浅的指痕。

我无意识地翻动着，突然发现夹在扉页的演算纸背面，有行被橡皮反复蹭过的小字，

淡得几乎要看不见：程默的解法比标准答案好看。那一刻，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很凉，

像块冰贴在心上。“程默！这道题你来解！”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，

惊得我手里的粉笔差点掉落。我捏着粉笔转身，

黑板上的抛物线在视网膜上扭曲成莫比乌斯环，一圈圈缠绕着前世的遗憾。

台下响起细碎的笑声，有人在窃窃私语“学霸又走神了”。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林溪，

她的脸埋在习题册后，只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，像熟透的樱桃，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。

2根号下的心事晚自习的**刚落，教室里就炸开了锅，

翻书声、说笑声、收拾书包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。林溪抱着习题册，像只怯生生的小松鼠，

从后排慢慢挪到我座位旁。她的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，发梢扫过我的胳膊，

带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，那是廉价洗发水的味道，却比记忆里医院消毒水的气息好闻千万倍。

“这道圆锥曲线……”她的声音比蚊子还轻，手指纤细的指尖点在题目第三行，

指腹因为紧张微微泛白，“我总也算不对焦点坐标。”我接过她递来的笔，

金属笔杆上还留着她的温度。翻开草稿纸的瞬间，

视线突然被纸上的图案攫住——满满一页都画着小太阳，圆滚滚的轮廓，放射状的光芒，

稚嫩又可爱。十七岁的我只会皱着眉说“步骤太乱，专心做题”，但现在，

经历过一世的错过，我清楚地看见，每个太阳的光芒缝隙里，都藏着个小小的“默”字，

像一个个藏不住的秘密。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我刻意放慢了演算速度。

抛物线的标准方程、离心率的计算、焦点坐标的推导，每一步都写得工工整整。

她的呼吸轻轻落在我的手腕上，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。“程默，你以后想当数学家吗？

”她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“嗯。”我头也没抬，继续在纸上书写。

“那你会不会……”她的指甲轻轻抠着习题册的塑封封面，留下浅浅的印子，

“觉得身边的人都很吵？”我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。前世直到她葬礼那天，

我才从她闺蜜红肿的眼睛里听到真相。她当年放弃了心仪的南方大学，填报本地的师范学院，

只是因为偶然听说我要去北京读数学系。那些年，她书桌抽屉里攒下的火车票，从南到北，

密密麻麻塞满了一个铁盒，票根上的日期，全是我的公开课时间。“不会。

”我把算好的草稿纸推到她面前，抬眼望向她，“有些声音，得凑近了才能听见。

”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，像落进了两颗星星，一闪一闪的。

3暴雨中的伞九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，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，

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，瞬间模糊了视线。放学**响起时，

走廊里已经站满了看雨的学生。我抱着刚领的竞赛辅导资料，硬着头皮冲进雨幕，

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衬衫。就在这时，一把浅蓝色的雨伞出现在我头顶。我转过头，

看见林溪站在香樟树下，裙摆被狂风卷得像只欲飞的白蝴蝶。她把伞往我这边倾斜了大半，

自己的半边肩膀早已湿透，浅蓝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纤细的轮廓。“一起走？

”她仰着脸问我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，在下巴上聚成小小的水珠。“不用，我家不远。

”我下意识地想拒绝。“没事，我顺路。”她不由分说地把伞往我这边又推了推，

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。积水很快漫过了帆布鞋，

每走一步都能听见“咕叽”的水声。路过教学楼拐角时，她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，

身体猛地往我这边倒来。我伸手扶住她的腰，触感柔软而温暖。就在这时，

我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她口袋里露出的半截信纸，白色的信纸上隐约能看见几行娟秀的字迹。

抬头时，正撞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睛，像受惊的小鹿。那是封没写完的情书。

后来在整理她遗物时，我在一个旧木盒里发现了它。信纸已经泛黄发脆，边缘卷了角，

最后一句“其实我不是想问题”的墨迹被泪水晕开，像一片模糊的星云，看不清轮廓。

“你的资料湿了。”她慌忙从我怀里抢过文件夹，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封面，

手指碰到我手腕时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。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，

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，然后缓缓滑进衣领里。“林溪，”我突然开口，雨声太大，

我刻意提高了音量，“明天的早自习，我教你做最后一道附加题吧。”她愣住了，

眼睛睁得圆圆的，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掉。几秒钟后，她突然用力点头，

马尾辫上的水珠甩在我手背上，凉丝丝的，却像一道电流窜进心里。

4错题本的秘密早自习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晨曦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，

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，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。林溪把错题本推过来时，

我注意到封面贴着张褪色的星星贴纸，蓝色的，边角已经卷了起来，

和我高中时书包上的那张一模一样——那张贴纸后来被我不小心蹭掉了，

为此我还懊恼了好几天。“这道题你错了三次。”我指着上周模拟题里的几何证明题，

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，“其实辅助线应该这样画，连接AC和BD的交点，

利用三角形相似定理……”我的话还没说完，就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变重了。

我下意识地翻开下一页，瞬间怔住了。米黄色的纸页上，

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：“今天程默借我橡皮了，他的手指很长，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

”再往后翻，密密麻麻全是关于我的碎碎念，夹杂在三角函数公式和数列推导中间。

“他今天穿了白色T恤，阳光下看，头发是棕色的。”“数学课上他回答问题时，

声音比平时低了点，是不是感冒了？”“放学时在车棚看到他了，他的自行车铃铛坏了，

叮铃叮铃响个不停。”十七岁的我从来看不见这些。

我只会在她又一次拿着同一道题来问我时，不耐烦地皱起眉头，抱怨她“不认真听讲”，

却不知道她为了找个借口和我说话，特意把会做的题反复做错，

在错题本上留下一次又一次靠近我的理由。“程默，”她突然按住我的手，

铅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弧线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

“如果……如果有个人喜欢你，你会觉得烦吗？”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，

洁白的花瓣簌簌落下，在窗台上堆起薄薄一层，像落了场小雪。我想起35岁生日那天，

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，对着她送的那盆绿萝发呆。那盆绿萝长势很好，

枝叶缠绕着爬上了书架，像一双温柔的手。原来有些爱意，早在时光里悄悄生根发芽，

长成了参天大树，而我却从未抬头看过。“不会。”我把错题本合上，轻轻放在她面前，

声音坚定，“我会很珍惜。”她的肩膀突然轻轻抖了一下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5图书馆的角落周六的图书馆格外安静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咳嗽声。

我在靠窗的位置刷题，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，在习题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突然，

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。林溪抱着一本厚厚的《概率论与数理统计》，

像只谨慎的小猫，小心翼翼地在我对面的座位坐下。她放书时动作很轻，生怕打扰到别人。

阳光透过她的发隙落在习题册上，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她的睫毛很长，眨眼时像两把小扇子。

“这道期望题，”她的手指在“相互独立事件”下面画了波浪线，

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了点，

“是不是只要满足P(AB)=P(A)P(B)就行？”我刚要开口解释，

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她摊开的笔记本。在公式和定理的间隙，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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